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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90挤在VECTOR怀中，在最初的狂喜随着内心的安稳逐渐褪去之后，她梦呓一样对VECTOR诉说，诉说着几天里VECTOR所未见的战场另一端的情况，诉说着自己的遭遇与心境。那几天的记忆就像一场难以忘怀的噩梦，与她膝部接受紧急处理却没有条件修复的枪伤所时刻带来的疼痛一般绵长。PP90不擅长掩饰自己，与她的朋友是两个极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为别人考虑，只是在她迫切地将自己的内心付诸行动之后才会去思考。  在这样喋喋不休的倾诉中，PP90忽然意识到，此刻她所拥抱的人形似乎与记忆中的VECTOR有着许多偏差。比如VECTOR过头的安静，她既没有因自己那显然混乱的语言打断自己，也没有一贯冷淡口吻的吐槽，就仿佛PP90的听觉模块出现异常而没能听到。又比如她的目光，当PP90偶尔与VECTOR对视，她总是觉得对方正注视着另一个人或者人形。  “vivi，你们…那时候，都发生了什么？”PP90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此时才想到，这个脆弱的家伙肯定不会比自己更好受，而她却已经不管不顾地揭了许久对方的伤疤，“啊，对不起vivi，我……”  “和你们差不多。”VECTOR努力作出过去两人相处时的样子，“其他人都死了，我还活着，运气而已。”她瞟了一眼正与春田和钢翼交流的BENNY，她得以站在这里是对方真正意义上拼死相救的结果，能遇上他也算是运气的一部分吧，大概。  PP90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抬起头看着VECTOR。近暮的辉光洒在那垂落的银发前，在VECTOR的脸上铺陈下层叠的，深沉的影子，遮在那双眼前，看不真切。  当尤里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人形们已安置妥当，站在这片空地上的绝大部分是BENNY刻意留下的参会人员。  “啊，看来又没得休息了。”山猫颇为幽怨地盯着尤里，“这个月的工资你要是不给我不足加班费，你就自己掂量后果吧。”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尤里摸了下鼻子，与BENNY交换了下眼神。  “V，你先带90去修理间。还有其他人形，受了伤的都去处理一下，就这么拖着可不行。”BENNY本意是让VECTOR多陪陪自己的朋友，以他们两个的关系VECTOR参与会议与否实际上差别不大。  “你确定？”VECTOR问道。  “呃，那个，vivi去开会吧，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可以。还有，还有大家，那边我去通知，别误了正事。”PP90连忙说道。  “你真的没问题？”VECTOR又确认了一次。  “嘿嘿，被vivi关心着就足够了。”PP90又摆摆手。  “走吧。”VECTOR对BENNY说道。  PP90望着VECTOR的背影，渐渐远去，渐渐缩小，笼上一层淡影，仿佛走进另一个世界。那披在VECTOR肩上的影子就像是两个世界的障壁，只是将自己隔开。PP90感到心里有些空落，她却说不清这种情感的缘由。直到这时她才发觉VECTOR衣饰的变化，她认识的VECTOR可不会轻易改变装束。  同早些时候与赫丽安的会议不同，众人围坐在圆桌前，这本就是为了隔绝主次之分。BENNY环视众人，夜魔小队的尤里，维克多与山猫，还有自己的老部下，VECTOR,LWMMG，春田以及钢翼，这几人旗帜鲜明地分立在自己左右两侧，此外便是玛格丽特和她的副官RPD处于自己对面。这些人也都将视线聚集在BENNY身上，意思很明确：你这个主事者起头。  BENNY开门见山：“我们这支队伍正处于起步阶段，有诸多问题需要商议与解决。当然有一点已经敲定：这是我们的第一次高层会议。”  他说得平静，桌前的大伙也听得淡定，不过有几人除外，春田，钢翼以及RPD。非为别事，桌前人都是高层成员，可这高层里只有三名人类，也就是说，这是一支人形来主导的PMC。就当前人形的普遍地位来说还真是件稀奇事。  玛格丽特抬头看向BENNY，说道：“这支PMC，你准备命名为什么呢？总不会就叫‘这支队伍’吧？”  “这正是我们要商议的第一个问题。”BENNY笑笑，“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LWMMG索性大脑放空，她打定主意无条件支持BENNY，自然不表态。VECTOR仍然单手托腮出神，有BENNY主事，她可不会为了这种在她看来无聊异常的问题而浪费心神，索性开始推演起宇宙运行。钢翼转头看向春田，对方经常带着基地的人形们策划各种活动，类似问题上可以说得心应手，却只看到她微笑着摇摇头。春田极有分寸，一支PMC的名号直接关系到队伍开始运作之后的很多事情，最好还是由两名指挥官决定，哪怕这两位都不是对着下属摆架子的人也一样。RPD正襟危坐，但显然也不准备发表意见，毕竟自己指挥官还没说话呢。  “好了，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有安排。”  “我倒是准备定名为：Diamond Eyes（钻石眼）。”BENNY说道。  尤里听到这名字会心一笑，也不多说。  “世纪初的那首摇滚？”山猫问道。  “嗯，各位觉得可行吗？”  “既然已有定计还问什么？这些人要是有想法刚刚就提出来了。”玛格丽特一锤定音。  “那么我们继续下一点。基地的雇员问题可以参考格里芬，以战术人形为主。”BENNY继续说道。这一点今日才到达国安驻地的玛格丽特等人也都想得到，同样出身格里芬的他们也不需要BENNY额外解释人形雇员的优势与便利。“今天上午，我与赫丽安小姐已经就此事达成合作，她会协助我们与IOP建立联系，为我们提供战术人形以及武器装备。DE建立初期，我们的规模不会很大，为此前S10区五个行动基地的总和。”  “可，长官，按照IOP的供货流程，我们需要具备相关机构为安全承包公司出具的特种人形采购许可才行。”RPD说道，在跟随玛格丽特来到S10区前，RPD一直在总部协助赫丽安，对这些流程的认识更为清晰。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种许可可不是三两天就能拿到手的。  “不用担心，这一点对于我们来说不成问题。”尤里说道。  卡什马尔在黑暗中将几个文件袋丢在面前的办公桌上，说道：“安全承包公司所需文件都在这里。你很清楚，这不是什么正规途径下来的东西，怎么不让那些老狐狸察觉就是你们的事了。”  “当然，我早有准备，就等您一场东风了。”尤里拿起文件袋晃了晃，交给维克多：“维克，去一趟IOP，按照赫丽安发来的订单号取货。”  “好。”  “尤里。”卡什马尔叫住正向外退去的尤里，问道：“BENNY，他在做什么。”  “我们这些人的动向，您不是很清楚吗？”尤里淡淡一笑。  从某一天起，一家名为‘钻石眼’的安全承包公司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同样使用战术人形作为佣兵的特点令人不由得联想到曾经声名一时的格里芬。  这不会是格里芬借尸还魂的手段吧？每当有人带着这种疑问去调查的时候，他们会赫然发现，两家公司使用战术人形的时间大差不差，但格里芬发展壮大，钻石眼却是不得不收缩了规模。  “同行之间的竞争就是残酷啊。这肯定是等到格里芬垮台了才有机会冒头。”大部分人的调查于是也就到此为止。  少部分察觉到异常，或者好奇心旺盛的闲人，抑或是凭着某种直觉准备搞出点噱头的记者们继续深入调查，而这些人却往往会发现，当他们追查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所有线索齐刷刷断掉了。    “之后是基地选址问题。”  “这一点需要慎重考虑。”这一次是坐在BENNY身边始终一语不发的维克多开口。在他说话之前大家都已经忽略了这么一号人的存在。钢翼用某种奇异的眼神注视着对方，心下暗自腹诽：这是怎么个情况？老大什么时候还有个孪生兄弟？不对啊，按照老大的意思，这几个不是人形吗？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些这样的疑问，可任她们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跟了这么久的指挥官/同事是个人形啊。  “DE实际上受国安局调遣，考虑到未来需要以独立的PMC身份运作，此时驻扎在国安局只是权宜之计，但不建议效仿格里芬将总部设置在城市内部，不仅不利于我们向平民呈现出的掩护身份，也不利于未来可预料的大量保密任务的执行工作。目前建议优先考虑城市外围或者边境区域的废弃军事基地，对于长距离跋涉的任务并无影响，即便接到城市内部委托也可以借助空中力量迅速抵达。”维克多说道。  “一旦选址涉及军方就不现实了，军事基地那种地方就算废弃了也掌握在莫斯科手里，就算拼内部关系，一个不好也是大家一起搭进去。我们这个体量，卡什马尔不会冒险。”尤里否定了维克多的建议，“DE目前至多也只能考虑准军事设施。不过维克说得倒也不错，不管外面名头吹成什么样，保密性也必须做好，选择一处一般人到不了的地方还是更为合适些。”  山猫微微摇晃耳朵，在空中打着拍子，似乎已经神游天外了，这时忽然说道：“你们几位不是最喜欢诱导和欺诈吗？”  玛格丽特转过头，大惑不解。  “之前KCCO搞出来的烂事，元气大伤的可不止格里芬一家。”经山猫一点，BENNY脑海里倒是钻出一处地方，“尤里，官方有变更过铁血占领区的信息吗？”  “这点我就能回答：没有。”玛格丽特心说：你当我那么多消息是白打探的？  “但是铁血那一战连主脑都险些被军方擒获，残余力量必然不足。”RPD顺着思路说下去。  “如果猪脑还准备保存一部分地盘，就只能……”春田接道。  “收缩兵力。”钢翼点点头。  LWMMG左右打量着众人的表情，“我们现在应该在想同一件事。”  “S08区，若是需求如夜魔几位所言，那里很符合DE的选址需求。远离城市，高度保密性，也不会有人跑到荒漠中去，何况这片荒漠还属于铁血占领区。”VECTOR总结道，她话音刚落便转向BENNY，等待对方决定。  “尤里，我需要确保S08区没有铁血的威胁。我们手里大部分都是新兵或者没有过多实战经验的人形，一定要慎重。”  尤里比出一个OK的手势。    ‘鹏’式运输机的舱门缓缓展开，黄沙漫卷而过，宛如潮涌翻涛，拍落几浮游云。BENNY与VECTOR淡淡望着沙暴之外，几幢历经战火而未倒的建筑遥遥相对。这是一段故事的起点，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处。  “好极了，现在我们要来收拾某些人寻死觅活搞出来的烂摊子了。”VECTOR笑道，却是奔着BENNY的尴尬之处而去。在撤出S08区之前，BENNY一不做二不休，派遣震荡小队将整个基地附近布满了各种用途的地雷。如今BENNY与维克多只需扫描一眼便知，那些地雷已经在战斗中消耗干净。  BENNY与VECTOR齐声长叹，再见到03基地时，当初部下这片雷区的震荡小队已不复存在，就连这些地雷引爆炸出的弹坑都已经被时间与风沙掩平。在不长的时间里，就连这座被烧毁大半的建筑，也将在几小时后拆除，为新生的DE让出空间。他们同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尤里拿着设计图走进基地晃了一圈，向BENNY发送去通讯，说道：“基地的能源系统，还有当时安排给人形的住处都没受损，只有您老人家的办公楼，还有四面透风的围墙是真的需要修缮。这一节好办，按照最初预计，满足DE的需求，这些本就要拆掉重建。”  “实地考察过后，你觉得这个基地要多久才能投入使用？”  “如果顺利的话，两到三周足够了。”尤里说道。  “在此之前我会让咱们的人手暂时驻扎在其他基地。”BENNY点点头，“希望那几座基地能够正常使用吧。”  “这没什么问题，老大。”钢翼插进通讯，“我刚刚在天上盘旋了几圈，除了咱们03被炸得像是狗啃过一样，其他基地都还完好。就算是铁血也没必要摧毁现成的设施不是？”  BENNY已经顾不上追究某个飞行员欠抽的口吻，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V！快跟我来！该死的，主发电机上还有颗炸弹呢！那玩意现在是个大号EMP！”  “人员安排上我觉得应当有所调整。”在数个问题之后，却是尤里提出了新的一条，众人于是转向他。包括此前几乎与夜魔结了仇的玛格丽特，也在认真倾听。这正是BENNY没有刻意介绍夜魔小队给几人的目的，直接拿出能力来会是DE的这些高层们最快消除芥蒂并彼此熟悉的好方法。  “格里芬过去的运作机制，在各个战区中会下设多个行动基地，每个基地的全体事务完全交给指挥官来处理，最多分出一名后勤官或者若干人形副官来协助文书工作，对于单个行动基地还勉强可以应付。目前我们的人数相当于五个行动基地，就算是在场有两名专职指挥官也是绝对不足够的。但我们的管理层却不必只局限于两人，也不必将管理模式定为全权指挥。将DE的雇员拆分为若干部门，从我们，或者未来可能招募到的人手中挑选适合的人去管理。”  “我这边最初就不准备一家独大，所以对尤里的建议没有什么意见。”BENNY率先表态。  “我同样没有。”玛格丽特也点点头。这两人表示了支持，尤里的看法也就基本通过，此后无论如何变化也只会是更为具体的讨论。  “我们过去常用的分组机制是将一个行动基地的人形大体上分为主战人形与后勤人形两大部分。”BENNY说道。  “可以以此为基础进行细化与区分。”维克多说道：“作战可以分为进攻，防守，侦察等目的，实际上也可以将作战人形分化为几队，以应对不同用途需要。”  “说得对。按照这种分组方式，进攻与防御两个部门会占据主战人形的大部分。寻求负责人的话，安排VECTOR与LWMMG负责进攻部的人形，由RPD来带领防御。玛格丽特指挥官，你觉得如何？”  BENNY并未向RPD与VECTOR，LWMMG征询意见，后两者当然会服从自己的安排，而询问玛格丽特则是因为，这种分配方式是将作战力量一分为二，自己与玛格丽特各领一支。BENNY的另一处考量则是，他未来难免会用DE的力量来执行国安的事务，自己掌握进攻部更加便利，同时也能让玛格丽特尽可能避免陷进各种麻烦。  “我暂时同意，但我仍然保留在决议开始实施后提出异议的权利。”玛格丽特答应道。  “长，长官，你们…”RPD不免有些语无伦次，直到两人就这么三两句话做出决定前都还认为自己依然会担任副官一类职务，一时间头脑有些转不过来。  “没事，捷格，你能行，也必须行。”玛格丽特拍着RPD的肩膀说道。  “至于侦察部门…我们可能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不再扩招的话，我准备在HG人形中选择一人。”BENNY说道。  “那就让山猫来嘛。”尤里挤眉弄眼地说道，显然他的目的绝不单纯是推荐人选，“她可是优秀的狙击手，狙击手也负责侦察嘛。”  “我可没说自己同意，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都喜欢找各种理由让人加班。要是我答应下来就更跑不掉了。”山猫翻了个白眼。  “呃……”在场其他人多少有些傻眼，一时有些搞不清楚这两人的路数。BENNY则是在思索建议的可行性。  “可以答应，山猫。实在不行我就把尤里的工资一并算给你？”BENNY说道。  “成交！”  “喂！”尤里直呼抗议，不过没人理他。  “别抗议了，你以为我们看不出你想偷懒的心思？”BENNY说道，“我们需要在DE内额外组建一个情报部门，说话的功夫就得搭起来，不用我告诉你该做什么吧？”  尤里骂骂咧咧一阵子，却没有拒绝，他很清楚这个部门的重要性。  “玛格丽特指挥官，情报部的管辖权归你。”  “交给一个新人，你确定？”现在轮到玛格丽特难受了，情报这种事，一旦稍有偏差就是一次任务的成败与一群人的性命，这是巨大的责任与压力。  “摘掉新人帽子的时候到了。”BENNY并不担心，他将尤里分拨过去就是为了协助玛格丽特。  “好。”玛格丽特说道，“等等，按照这种人员分配，你要负责后勤？”  “平心而论，我们两个都不擅长处理后勤问题，玛格丽特指挥官。”BENNY说道，“这件事交给春田。好，我们继续下一项。”  ……